紧闭的大门内,医生护士紧张却有条不紊地穿梭于各张病床前,这个被称作离死亡最近的科室,外面的人看来除了神秘感还透露出一丝怕怕的气息,可就在这处科室里,却常常上演温馨一幕。

宁波第一医院重症医学科2号病房角落,47岁的张永林躺在病床上,经过的护士都会亲切地和他打声招呼,这也是他每天心情最愉悦的时候……

推荐人：邵亚娣被推荐人：宁波第一医院重症医学科全体医护人员

从死亡线上被拉回,一躺就是一年多

“张大哥在ICU已经住了很久了,因为是下肢截瘫,他每天只能躺在病床上。”重症医学科护士长邵亚娣告诉记者,从去年一月份张永林被转入第一医院ICU后,就与这里的医护人员结下了缘分。

之所以说是一种缘分,邵亚娣解释说,经过15个月的朝夕相处,对于每一位医护人员来说,张永林的身份已经不单单是一名患者,用“老大哥”、“朋友”来比喻更为贴切;而对于张永林来说,科室医护人员的悉心照料是他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昨天下午,记者前往第一医院2号楼8楼的重症医学科,见到了护士们口中的“老大哥”张永林。张永林精神状态良好,思维清晰,能自行进食,限于行动不便只能躺在病床上。

张永林是宁海县西店村人,去年年初他在村子里帮人干活时,从脚手架上跌落受伤,随后被送往第一医院ICU救治。那时的他病情十分危急,多处内脏受损,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张永林这才从死亡线上被拉了回来,可从那之后,他下肢就失去了知觉。

其实像他这样的病情,在医院不算稀奇,坐在轮椅上,家属陪着偶尔出去透透气,可张永林却无法享受这样的待遇。47岁的他至今没能成婚,家里兄妹又要上班,他每天只能躺在床上,这一躺就是一年零三个多月。

认得出科室每一人,连排班也一清二楚

ICU病房里的医护人员工作十分紧张,每天就像打仗一样,相比之下,张永林的日子过得枯燥乏味,视线范围除了一成不变的天花板,就是窗外早已看腻的一幢幢高楼。

“我每天大多数时间就是看着她们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她们闲下来陪我说几句话。”张永林口中的她们就是ICU病房里的护士们,一年多时间相处下来,每位医护人员都认得出,能叫得上名字的也有30来人,他甚至连护士的排班都记得一清二楚。

因为轮班,有的护士会很久见不到,其他姐妹就会带话,“张叔托我问怎么这么久没见她了啊,见到了就会问我们最近忙不忙啊,累不累啊。哪个护士或者医生调班了没来,他都知道,会问下今天那个谁谁怎么不在。”邵亚娣十分理解张永林的心情,正值中年突然一下子瘫在床上,相比伤病的折磨,内心的酸楚更让人难以忍受,能够和别人说几句话打发下时间,心情愉悦一些,对于他的病情十分有帮助。

大家格外“关照”,成了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为此,邵亚娣和其他医护人员对张永林格外“关照”,每天除了定时帮他翻身、拍背,很多护士在忙好手头的工作之后,搬张凳子坐在张永林床前,聊聊他的从前,自己的家人,生活中的八卦。忙的时候,她们会把自己的手机放在张叔手上,让他看看电视连续剧,听听戏曲和新闻。

张永林忘记订饭了,夜班的姑娘就把自己的早饭先让给他吃;大年初一的早上送去一碗汤圆,表达新年的祝愿;去外面聚餐看到新奇的点心也会给张永林打包一份,说这是这几天新出的,让他尝尝鲜;姑娘们爱吃零食水果,自然也少不了张永林的。

“我哥哥上班忙,过来的次数很有限,每次过来带点生活用品,往饭卡充钱。”张永林说除了一日三餐,平时的零食水果都是护士们送的。

几个笑话段子、不重样的水果点心,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成了张永林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这种鼓励都是相互的,天南地北的闲聊不仅开导他的情绪,也给了我们勇气。”邵亚娣坦言,在这个离死亡最近的科室里,张永林的一句慰问话让许多护士积攒的疲劳一扫而空。

我以为自己够辛苦的和她们比起来不算什么

张永林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子女,听到病房里护士们亲切地喊他句“张叔”,让张永林感到亲情般的温暖。“这也是一种缘分,要不是我出事了,这辈子也不会认识那么多的侄子侄女。”

作为旁观者,ICU里所有医护人员的辛劳张永林看得十分清楚:他看到过护士无间歇地做CPR,病人抢救回来了,护士也倒下了;他看过医生穿着厚厚的隔离服,独自守在隔离病房,不敢喝水,不敢上厕所;他看过护士悉心地照料病人;他看过他们二十四小时无间歇地高速运转……

张永林说他一想到自己也是这般被抢救回来的,他就不敢死,不想对不起大家的努力,想再多看看这些可爱的晚辈们。

“她们真不容易,都是20多岁的小姑娘,以前我以为自己在工地干活就够辛苦的,现在和她们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张永林说。

邵亚娣介绍说,第一医院重症医学科共有医护人员126名,其中工作经验在3年内的有30多人,10年以上“老兵”的有10多人。

区别于普通病房,ICU病房里护士们的工作在没有家属监督的环境下,却比普通病房的护理人员更加繁忙,“因为进入ICU的都是危重患者,稍有不慎后果严重,所以我们一直秉持慎独精神。”邵亚娣说道。

“人们总说不想做断翅的雁,笼中的雀,失去自由禁锢于一方小小的天地,可是世事不遂人愿,纵使不愿,亦无法改变。”这是第一医院重症医学科一名护士有感于张永林的经历写下的一段话,话语虽然透露出低落无奈,但出自医护人员口中却让记者感到涓涓暖流,患者感同身受地念叨医生护士辛劳,医护人员设身处地理解患者的心情,世事虽然往往不遂人愿,但人愿又何不曾悄悄地改变着世事……记者方磊文/摄

(原标题：窗外幢幢高楼早就看腻了耳畔声声“张叔”足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