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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就业的95后,是压垮经济的最雅音闻皦绎后一根稻草吗?|民工|劳动力|毕业生_科技

2017-05-30 杭州市 民工   劳动力   毕业生

  最近,某官方媒体公布了一份研究报告,报告针对现在的95后年轻人群的就业观进行调研。根据调研的结果,有大约48%的95后人群选择不就业,有15%的人希望自主创业,有高达54%的人最向往的工作是当网络主播,也就是俗称的网红。

  而综合其他各种的就业调研结果,我们会发现一个比较一致的趋势。那就是现在的95后人群,越来越不想从事传统的制造业,也不想从事普通的白领工作。通过成为网红这样的财富捷径实现金钱的累积,成为了年轻人最普遍的向往。

  再看数据的细部:选择不就业的人当中,居住在北京、上海、杭州、广州的年轻人分别占据了总数的37%、29%、18%和7%。以上几个城市加起来一共占总数的91%以上。也就是说,实际上有这种底气和雄心选择不就业的人,主要还是分布在大城市的青年人。

  至于那些小地方的青年,大部分还是只能选择乖乖就业,该上班上班,该搬砖搬砖,搬砖之余上网发发牢骚。在大城市和其他地区的年轻人之间,就业观呈现如此巨大的差别,从中也可以看出中国经济的状况和未来趋势的端倪。

  为何大部分年轻人都不想按部就班的就业工作呢?归根结底,在于这年头普通工作实在太不挣钱。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去年中国的各行业平均工资为57394元,每月大约4782元。

  这个数字,当然不算高,但是比起现在应届毕业生实际能拿到手的工资,4782元其实也不算少了。据统计,2015年应届毕业生实际平均工资为4793元,2016年的平均工资下降为4765元,2017年进一步下降,降至4014元。

  在平均实际薪资一年比一年低的情况下,大学生自然对就业不抱期待,或者期待很低。在所有的工种类别中,工资最高的是IT业和金融业,IT业的年平均工资为122478元,金融业年平均工资为117418元。即使我们用最高的IT和金融来看,平均一万左右的月薪又真的能让人过上安心的日子吗?我想,稍有常识的人也不会对此作肯定的答复。

  众所周知,中国每年毕业的大学生数量庞大。大量的新增劳动力涌入市场,等于是单方面增加了劳动供给,但是需求并没有相应增加。据统计,2016年全国大学毕业生人数是756万人,2017年的大学毕业生人数至少在795万人,加上之前没找到工作的,今年城镇的新增就业人口总量至少在1100万人以上。可以说,就业市场是活生生被大学生挤爆。

  因此,有一种陈腔滥调认为,现在的大学生薪资越来越低,是由于每年涌入市场的劳动力增加太快,以至于就业市场消化不了,没办法提供足够多的岗位来给求职者。这种用简单的供求关系得出的结论可靠吗?实际上的情况远没有这么简单。

  我们都知道当下的中国的存在两个看似矛盾的现象。一个是每年毕业的大学生人数众多,就业市场不堪重负;第二是中国的很多地方其实是出现了用工荒,招人招不上。比如去年的春节后,广州的企业需要补员接近19万人,比上一年增加2.5万人,但对外发出招工启事后,人员仍然招不满,到该年8月的时候,长三角、珠三角、以及合肥、郑州、成都等地却相继出现了“用工荒”。

  就业市场上,新增劳动力不断增加,但企业却常出现周期性的“用工荒”,两者同时发生说明一个问题:就业市场肯定出现了资源错配。劳动力没有去到岗位最多的领域,而提供就业岗位最多的行业却没有足够多的熟练工可以使用。

  过去十几年来,中国实际上需求最多的工种是什么?答案是依靠体力和简单技术的民工。在过去这些年的城市化建设,基建和房地产开发,以及低端制造业当中,第一线的生产建设其实是依靠大量的农民工完成的。中国的城镇化率从十五年前的不到40%,一路跃升到今年的57%,几乎是靠民工的双手一砖一瓦垒出来的。中国生产全球1/3的零售产品,其实也是靠民工的双手实现的。

  民工来自何处?这需要略加了解中国这些年的劳动力人口和学历构成。

  大概从2000年左右开始,初高中毕业生成为了中国低端民工的主要来源。据统计年鉴数据,中国小学招生的最高峰在1994到1996年期间,三年合计约7592万人,这一群人在2005到2007年高中毕业,还有一部分在2002年以后初中毕业。

  而这群人高中毕业的时候,中国的大学一共招生1601万人。换句话说,仅仅这三届学生当中,就有大约五千万初高中文化的民工进入劳动力市场。

  在短时间“生产”大量民工之后,内地的大学进一步扩招,招生人数每年都在大幅上升,同时,初高中毕业生数量却比以前减少。这是因为1988年到1990年期间的人口高生育期已过,之后的人口出生率逐渐降低。

  这个趋势延续到2013至14年,全国高中毕业人数每年下降到为约一千万左右,大学招生每年超过700万人,只有约三百万高中毕业生没有上大学。加上约七百万读完初中没有上高中的人,全国一年的初高中文化民工将近一千万左右。以此计算,三年只有三千万后备劳动力,比高峰时期少了至少两千万的民工后备力量。

  换言之,年轻力壮的民工数量在急剧减少,不知道四年学了个什么名堂的大学本科生却在不断增多。据《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数据,2014年全国高中毕业生799万人,大学招生697万人,只有一百万左右高中毕业生最后不会上大学,即使加上初中毕业后就不再继续就读的人,整体数量也只相当于十年前的不足十分之一。

  2014年入学的高校本科生,算起来正是今年的应届毕业生。当这些大学生即将走向职场时,他们的同龄人中,只有极小部分在上大学以前就出社会做事。

  这等于劳动力整体素质的改善提高吗?当然不能这么简单的下结论。

  虽然大学生比例看似增多了,然而,由于中国经济的根底在近几年并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变,依然是以地产、低端制造业和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因此整个就业市场能提供的就业岗位性质还是和以前差距不大。

  但就目前的劳动力市场供给趋势而言,不仅是适龄劳动力(18-64岁人口)数量在持续下降,并且那些只要有活就肯干的民工数量在减少缩水,挑三拣四却又没有实际能力的大学生增多。劳动力市场的“资源错配”便如此形成。

  或许你要问,为啥大学本科生的薪水期待要比初高中毕业生更高呢?很简单,因为他们个人投入的教育成本比初高中毕业生更高,包括大学四年的漫长时间以及更昂贵的学费和生活成本。付出更高成本接受教育的大学生当然会期待更高的薪资回报,此外,现在被房地产推高价格的租金、交通、饮食、购物等等成本开支都比以前更昂贵,因此也存在一种不得不要求更高薪资的心态。

  根据某财经媒体的盘点,全国“安全感薪资”最高的城市是上海,达到9250元,而即使是成都等西部地区,让人获得“安全感”的薪资也达到5660元。再来对比看看大学毕业生那点实际的薪资,你认为他们对于工作能有安全感吗?毕业生渴望更高的薪资,本质上是一种被增高的生活成本倒逼出来的涨薪要求。

  之前,笔者在多篇文章中都曾提及,中国经济的最严重病症之一在于资产端(不动产等)通胀,而在消费端通缩。这造成企业盈利率普遍偏低,具体而言,中国的企业利润率只有6%,所谓的500强企业更悲催,利润率只略高于2%。

  此数据来自于中国经济50人论坛的一份报告。而在实际层面,我们完全有理由认为真实数据还要低于这个报告的披露。企业没有利润,自然不可能给员工开出高工资,何况对象还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根据日本的社会学家山田昌弘的研究,在90年代日本经济泡沫破灭以来,日本企业进入了长期的低利润率时代,企业利润率普遍在5%以下,由此,大部分企业采用了保护老员工的政策,同时为节约成本,对于年轻员工和毕业生采取了临时工、短期合同工的雇佣形式,工资开得非常低,而且随时可能终止合同。这造成了日本的80后、90后人群当中越来越多的人无论怎么玩命打工都挣不到钱,最终沦为屌丝青年。

  发生在我们近邻身上的事情,似乎正在当下的中国重复。

  近三年来,中国大学毕业生平均工资不升反降,与中国的经济转型过程中企业普遍面临的困境有直接关系。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当年日本的翻版。

  其实,毕业生到手的薪资数字走低并不是最可怕的,最让人心寒的是这些年大学生对薪资的期待在持续走低。这说明连他们自己都意识到中国的大学学历根本就不值钱,他们对于就业市场也越来越心灰意冷。在如此悲观的普遍情绪下,超过48%的95后大学生主动选择不就业,是完全合理的现象。

  不愿意找工作的95后,会是压垮经济的最后一根稻草吗?众所周知,过去三十年来中国的经济发展是依靠劳动力高量低价的“人口红利”。从1979年到21世纪前十年,中国的低端劳动力供给达到了最充分的状态,没有出现明显的劳动力资源错配。

  据统计,这段期间,中国的经济增长率平均达到9.1%,其中劳动力贡献了2.3%,资本贡献了4.4%。需要注意的是,没有劳动力2.3%作支撑,资本增长的衰退会非常明显。在今后,当中国的实体经济缺乏了强大的劳动力支撑,当90后们都开始从事一些网红、主播这类不事生产的职业,或者干脆赋闲在家中不就业,这时,资本的增长已缺乏劳动力作支撑基础,也将不可避免陷入衰退。

  面对貌似暗淡的未来,我们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事实上,目前劳动力衰退的问题只能依靠产业的转型来缓解。

  这即是说,在大规模淘汰掉了低技术含量的劳动密集型产业以后,新兴的高智慧经济和技术密集型产业需要大规模铺开,为就业市场提供大量的新兴职位,大学的教育必需成为一种与这些职位的相关知识匹配的“准职业教育”,以此来纠正之前的劳动力市场上“资源错配”的现象。除此以外,别的都是瞎扯。只有当人能尽其才的时候,年轻人才会重新获得信心。如此,才能改变现在年轻人对就业不抱期望,对薪资期待越来越糟的趋势。

  没有信心,尤其是年轻人对未来没有信心,经济必然会完蛋。而扭转这一趋势的决定性因素在于,目前整个产业转型的效率是否能超过人口红利衰退的速度。